画堂南畔

“早些年听说皇后娘娘连布都不会裁，如今看到你的衣裳，才知道岁月能让人有多大的改变。”

“剩下一颗了，你吃了吧，省得天天念着。”

南婳看他不想跟她谈论这个话题，也不想掲人伤疤，就直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。

“你给我剥了这么多，投之以木桃，报之以琼瑶。没有其他东西报答你，最后这颗我剥给你吃。”

“好”

第一次剥荔枝，虽然中间磕磕绊绊，但结局还是好的。

甘君祐好几年没吃过了，这次又是心爱的姑娘给剥开的，吃下去之后，觉得整个人都是甜的。

南婳说的很对，他不是不爱吃，只不过他明白，他多吃一颗，他的母亲就会少一个，甚至是两个或三个。

荔枝难得，可皇子公主竟没人喜欢。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叹命运的不公。却鲜少有人知道，他们没人爱吃荔枝真正的原因。

当今陛下小时候吃过不少苦，子嗣又少，对几位皇子公主是真心疼爱，也无太大偏差。不过，对那些妃嫔可不是这样。要不然的话，九公主的母妃怎会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修仪？江南来的荔枝肯定是没有她的份。

“按照皇帝对几个公主的宠爱，九公主的母妃品级怎么会这么低？”

心里这样想着，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。

“思颜自小身子骨不好，据说是打娘胎里带的毛病。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，听说是跟她母妃有关。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，所以父皇才不怎么待见冯俢仪。”

“难怪。”

甘君祐没有明说，南婳也是猜到几分的。估计是那位冯俢仪做了什么才让女儿的身体不好的，皇帝陛下喜欢孩子，心里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
“殿下，时辰不早了，该歇息了。”

“知道了，你们退下吧。”

殿门缓缓关上，若不是知道外面有人，南婳绝对会被吓着。

甘君祐无奈的笑笑，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，几时就寝，几时起，一刻也早不得，晚不得。”

“这样挺好的。”

还不等他们再说什么，门外又有人催促了。

“殿下，该歇息了。”

“殿下，该歇息了。”

“殿下，该歇息了。”

直到他们熄灭蜡烛，躺在床上，外面的声音才没有了。

一大清早，他们也是被外面的人吵醒的。南婳真的很佩服那些人，他们难道不嫌累吗？

“睡晚一刻，起迟一刻，他们就要被杖责十下。”

这样啊，难怪他们那么用心。要是差了一个时辰，岂不是要被打死了。

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，这太子殿下若是看那个奴才不顺眼。不用做别的，只要不按时睡觉不就行了。

不得不说，南婳真是想多了。我们太子殿下看谁不顺眼，直接让人拖出去乱棍打死，谁敢说半句不是？连陛下都不管，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呢？

“若是不喜欢，让他们换一件就是。”

从认识到现在，除了成亲那日，还没有看她穿过鲜艳的颜色。昨天穿那件衣服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，今天也是。

“殿下，皇后娘娘说您跟太子妃刚成亲，穿红色是老一辈的习俗。这些都是坤宁宫的人刚送来的，娘娘您挑一件换上。”

都说了是老一辈的习俗，哪怕再不喜欢，南婳还能说什么。

“我身上这件就挺好的，不用换了。”

“娘娘，那件已经穿过了。”

一件衣服穿两天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太子殿下不宠这个娘娘呢？别的娘娘都恨不得让人知道自己有多受宠，咱们太子妃娘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呢。

“思婳喜欢那件，你去拿来就是。以后她的衣服都绣上牡丹，海棠，或者是兰花，其他的就不要绣了。青色，紫色，蓝色，粉色，各备上些，别的颜色也准备上几件。”

“是”

南婳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，小声说：“太多了，我怎么穿的过来。”

“娘娘，在殿下面前您要自称臣妾。”

“哦”

甘君祐感觉到身边的人儿又不高兴了，直接把其他人打发走了。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，才慢慢哄着。

“嬷嬷是母后的奶娘，年纪大了，说话有些直接，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
“嬷嬷说得对，进了这皇宫，我就得按照你们的规矩。只是我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，想想都头疼。当时怎么就答应跟你回来了呢？”

“改不过来就不要改了，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。你是我的妻子，还用看别人的脸色不成？”

他这样说，南婳却不能这样当真了。对她好时这是一种恩赐，将来若是恼了她，这些就成了催命的毒药。大不敬可是重罪，她担不起。

大不了在改过来之前不开口说话了就是，总之不能让人挑出错来。

甘君祐见她不说话，又耐着性子说了好些好话。对方除了“嗯”“哦”之外，没说过两个字的词语。

吃过早膳，接着就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。

“殿下，这是六公主和九公主差人送来的，一本《心经》，一支步摇。”

“让送东西的人进来。”

没多久，小太监就领了两个小宫女回来了。

“殿下，娘娘，我家主子身体不适，不宜见风。这才让我送了点薄礼，还望太子妃见谅。”

“辛禾，把我书房的天山雪莲取来，让她给思颜带回去。”

“是”

“多谢殿下。”

那个小姑娘行了礼，就跟着辛禾出去了。

“悠然，你家主子近日可好？”

“殿下知道的，公主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身上就会起疹子。今年似乎比往年更严重一些。已经半个月未出过门了。”

半个月未出过门，是忙着给他抄佛经吗？拿这个做新婚贺礼，是要让他清心寡欲吗？

“真是难为了她，在病中也不忘送她皇兄一份大礼。”

“殿下知道的，公主她很少与人来往，送人东西也只是她手抄的经书而已。”

大公主成亲时，送的是一本《金刚经》。三公主成亲时，送的是《妙法莲华经》，如今到了太子殿下这里，则是一本《心经》。

除了这些，也就是每年在万寿节，千秋节的时候给帝后送上一本佛经，只不过每年送的不一样罢了。太后在世时，每年寿辰会送上两份。